十月

去年的寒冷并没有消失,他们,他们只是暂时隐藏了踪迹。——InAsh

看着邮件难受了很久,走出宿舍外。小西门的一排小吃店只剩下了废墟,想起一周前还在那里买酒,不胜感慨。而这突如其来的一个不眠夜晚,注定没有了酒的陪伴。

灯光微弱,有一些凉意。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够去寻觅什么,也许只是在逃避些什么,思考着我究竟做错了什么,得到如此强烈的不被信任感。去年暑假的时候一次,今年5月份一次,上月份又一次——从恶的方向揣测我的动机。我不想去争辩,只是失望。有期望才会有失望,而期望零落着只交给我认为是朋友的人。也许我对他本就不该存在成为朋友的妄想,年岁相差太宽,而相交岁月太短,不相信单纯的演绎,填不起心与心的距离。我等着期望的死亡,等待在对一个人道德的囚牢中获得解放。

顺着学宿路朝操场走,内心有些压抑,想哭出来。我想到这一年来所得到的他的帮助,历历在目,我自是不会忘掉这些;而与之形成强烈反差的事件亦不在少数,我劝说自己后者都有着我所不知的原因,但是终究没有说服自己。反反复复萦绕在脑际的,是“技巧”一词。而我,一直都不喜欢这个词,以及这个词的所有外延。世界间充斥了太多的干瘪技巧,掩盖了多少人情味。对此太过执着,反而关注越多;关注的越多,看到的越多,反而更加谨慎,不敢对朋友运用丝毫的技巧。担心世俗污染了我世界中的这一词语。

只是一瞬间,我突然明白,原来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人,要的不是能够证明自己存在的朋友,而是能够帮助自己达成现实目标的各种途径。所以一切变故都有了原因,不变的不是感情,而是欲望。他们,和我,不一样。

但,即便如此,我依然不放弃寻觅。我想一定会有和我一样的人,会有一样的孤独灵魂游荡在空旷的子夜。甚至为之付出生命的代价,我不在意。我庆幸自己及早地明白了:总有些感觉,比死亡还要可怕。所以遇到了死亡,未尝不是一件幸事。

五四操场处还有两个打篮球的同学,还有一个练习足球的同学,还有一个穿着短裤跑步的同学,他们的活动为我舒解了孤单,但解决不了寒冷。看着右手上侧的观众席,我回忆起一个人在上面躺着的情形,回忆起一个人或两个人在上面喝酒的情形;那些时候,我会想去画月亮,即使是一手握着酒瓶,另一只手也没有放下希望。但如今,那轮曾经伴我长跑的月亮没有出来,卷土重来的,只是不曾灭亡的寒冷。

我一直在寻觅,我身上不变的东西。凭借这些东西,即使在现实中跌撞得面目全非,我的朋友依然可以凭此认出我来。我定义其为:不会妥协的道德感。本科的时候解构了道德,但没有获得内心的安宁,我决定不再抛弃头顶的道德星空,正是这些东西定义了我内心“人”的概念。这个世界,没有什么不可以做,而人生,全在于一个人的选择。既然选择,就要为之付出代价。

从五四出来,不知不觉地朝着二体方向走。为胡思乱想所占据的时候,便会忘记午夜的可怖。可以看到零星游荡的学生,我不知道他们是否有方向;可以听见蟋蟀唧唧吱的叫声,我猜不着他们是否快乐和安详。看待燕园的视角已经有了细微的变化,我摸不着自己思绪的边界,不知道自己下一步的决策,是逃离,还是伪装。

往宿舍走的时候,才渐渐想起了一点夜行的原因——想铭记感觉。一直思考着的“如何保留感觉”问题也似乎有了答案。为追求理想,就必须付出代价。维持不变的同时,必须去改变些什么。即使有死亡的威胁,我也不会妥协。是以记下。

——2013年10月2日凌晨 于沉枫诗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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